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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究竟有多少志怪传说?

赵子琛 时尚芭莎艺术 2022-03-19
村上隆《Isle of the Dead》,混合材料,2014年

日前,一场以“日本超自然”为主题的展览正在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美术馆“灵异”展出。在全球人民迎贺新年的背景下,这场“非主流”特展先声夺人地闯入了大众视野。赶快跟随时尚芭莎艺术的脚步,一边喜迎新春,一边畅谈志怪吧。


在这个无与伦比的迷幻展览中,180多件极富想象力的作品跨越了300年的时光洪流,讲述着从江户时代(1603-1868年)到现在,日本那个不为人知的“隐形王国”中的超自然传奇。


月冈芳年《The old woman retrieves her arm》,木版彩印,1889年
在不同文化语境下,超自然生物被日本称之为“妖怪”(yōkai),而鬼魂则被叫做“幽霊”(yūrei)。在这之中,某些妖怪有着恐怖的邪恶长相,而有些则历经千年修炼化为人形。它们的存在丰富了日本的神话传说,并为平日里那些不同寻常的灵异事件找到了出口。
歌川国贞《Hana butai banjaku Soga》(歌舞伎片段节选),木版彩印,1855年歌川芳盛 《The tongue-cut sparrow》,木版彩印,1864年
本次展览围绕当代艺术家村上隆(Takashi Murakami)的多幅绘画与雕塑作品展开,携日本历史上最伟大的艺术家——葛饰北斋(Katsushika Hokusai)、歌川国芳(Utagawa Kuniyoshi)和月冈芳年(Tsukioka Yoshitoshi)等人,一同续写着令人信服的创造性“发明”——超自然生物。

歌川国贞《Nakamura Utaemon IV as the ghost of Iga Shikibunojō...》,木版彩印,185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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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舶来”的妖怪?


前段时间大火的《阴阳师》想必是很多人沉迷的游戏,其精美画风和炫目特效一时间捉住了大众的眼球。而很多人也因此开始对日本的超自然生物——妖怪、幽灵、神产生了兴趣。然而,日本如今的妖怪文化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舶来品。

歌川国芳《The actors Ichikawa Kodanji IV as the ghost of Kozakura Tōgō...》,木版彩印,1851年


早在千百年前,中国的悠谬古籍《山海经》于奈良时期(710-794年)或更早传入到日本。由此开始,便对其本土文化产生了深刻影响。随着时间的发展,日本的妖怪文化逐渐与中国神话相融合,并呈现出了自身独特的民族性。

村上隆《Japan Supernatural》,混合材料,2019年

村上隆《My arms and legs rot off and though my blood rushes forth, the tranquility of my heart shall be prized above all》,混合材料,2014年


避开多元的宗教体系及泛神论传统不提,虽然日本被标榜为“八百万神明之国”,但据统计,其所有妖怪中有70%都源自中国。但与我们的鬼神观不同的是,在中国,鬼多半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存在;而在日本,鬼则是妖怪的一种。

月冈芳年《Snow: Onoe Baikō V as Iwakura Sōgen》,木版彩印,1890年

月冈芳年《Tadamori surprises the oil monk before the Gion Shrine》,木版彩印,1882年


譬如日本最为著名的妖怪骨女便是这样。骨女,顾名思义就是骷髅模样的女妖。她平日里以极美的人皮裹身,穿着清凉艳丽,专门勾引风流成性、行为不端的男子。但在品性忠良的人看来,她们无非是一堆白骨与行尸走肉的相互依偎。
月冈芳年《四谷怪谈》,木版彩印,1892年月冈芳年《The dancing pot at Ninnaji temple》,木版彩印,1882年
骨女虽然有着极深的杀气和怨念,但她却只对那些生性凉薄的男人下手。这正是因为生前时,善良温和的骨女一直被他人欺凌、蹂躏。被辱而亡的她死后将灵魂附于白骨,带着仇恨重回人间。
现在看来,骨女的形象非常容易使我们联想起《聊斋志异》中名声赫赫的画皮女鬼;或是《西游记》中常住白虎岭的白骨夫人。

麒麟形象配饰,象牙,19世纪

伪装成跳舞女子的狐狸,木,19世纪


日本另一位知名女鬼即脖子可自由伸缩的辘轳首。在江户时期,她的名声最盛。据传,辘轳首会在夜晚潜入民宅,像蛇一样缠绕人的脖颈令其窒息而亡,然后用利齿将之咬碎吞噬。不过有一点却与独居的蛇不同,辘轳首通常都是集体行动,有着“分享食物”的美德。
歌川国芳《The courtesan Ohyaku and a ghost》,木版彩印,1866年
而有关中国长颈妖怪的记载,最早可追溯至晋代著名的奇谭异志《搜神记》。其中提到南方有一少数民族“落头氏”,又称“飞头蛮”,便是这种妖怪的原形。
丰原周延《Jiraiya from the series Bamboo knots》,木版彩印,1894年
除了以上原本就有生命的鬼怪,日本数量最多、规模最大的其实是那些由日常器物“进化”而来、半物半妖的付丧神。它们在百年间吸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积聚怨念或感受神佛的灵性,进而得到灵魂化作妖怪。
付丧神的“出生”一方面是对其泛神论传统的回应,另一方面其实是因为日本人对于自然和生命有着敬畏之心。此前由日本兴起的“断舍离”风潮便是最好的体现——人们要对即将丢掉的物品说一句抱歉,并感谢它这段时间对自己的照料与陪伴。
月冈芳年《'A sick tanuki’ and 'Tanuki as the Seven gods of good fortune…》,木版彩印,1843-1844年
其实,付丧神的概念在中国文化中的出口就是所谓的“成精”。在道教文化中,任何动物植物甚至无机物都有可能得到上天庇佑,化作人形或得到与人相当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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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怪缔造者 


歌川国贞《The Date rivalry and Okuni kabuki》(部分),木版彩印,1860-1863年


作为妖怪大国的日本当然有着数不胜数的超自然生物画卷,若追溯至古代,最出彩的作品便出自室町与江户。在这两个时代中,画师们用大和绘、浮世绘等传统绘画技法熟练地勾勒出了各式惊悚的“神奇动物”。

歌川芳艳《大江山酒吞童子》,混合材料,1858年

河锅晓斋《Hell Courtesan》,木版彩印,约1885年


室町时代画师土佐光信(Tosa Mitsunobu)被尊称为日本画妖的鼻祖。当时,中国正值元、明两代,继承前朝精华的水墨画风格与技巧跨过重重山河,为正处于没落阶段的日本大和绘注入了新鲜血液。

静湖《地狱太夫图》


其最为著名的代表作《百鬼夜行绘卷》,便以细腻流畅的线条生动地将流传于民间市井的付丧神传说记录了下来。与此同时,正是因为作品出身乡土,它自身携带着的世俗化倾向也为后期江户时代的浮世绘艺术留下了深远影响。

土佐光信《百鬼夜行绘卷》(局部)
到了江户时代,浮世绘成为了众多画家描绘鬼怪的表达方式。月冈芳年作为此阶段最为著名的浮世绘画师之一,被人赠予了“最后的浮世绘画家”的雅号。并且他还因其极端血腥、让人不忍直视的“无惨绘”系列,被人称作“血染的芳年”。

月冈芳年《Mamoto no Yorimitsu preparing to kill the Earth spider from the series New forms to thirty-six ghosts’》,木版彩印,1892年月冈芳年《茂林寺的文福茶釜》,木版彩印,1892年 
而对于妖怪画,月冈芳年依旧有着极大热情,《新形三十六怪撰》便是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集。此系列画作风格浓重艳丽,人物面部都采用了非常浮世绘的方法进行描绘。
不过此作品集最值得称道的一点,还要数其如同被虫啃食过的边框。它既传达出了作品怀旧、古典的感觉,又给人以“妖怪”般诡异的氛围。此外,作品名中也透露着月冈芳年的“小心机”。据传曾患有重度抑郁症的他,特意将作品命名为“新形”——与日语“神经”同音,以注明自己的思想异于常人。
河锅晓斋《Ancient tales of Aesop: vol 3, day no 132…》,木版彩印,1874年

河锅晓斋《Civilisation and enlightenment from hell…》,木版彩印,1874年


同时期的另一位画家河锅晓斋(Kawanabe Kyosai)也是“画鬼”能手。自七岁起,河锅晓斋就被家人送入了浮世绘名师歌川国芳的门下。在那里,他既得到了歌川派的启蒙,又习得了狩野派的优点,并在此后长时间的学习中不断借鉴东西方各流派的绘画技巧,最终形成了独树一帜的“晓斋流”浮世绘。


河锅晓斋《妖怪学校》(部分)


其中,“嘲笑”、“讽刺”和“超自然”是河锅晓斋绘画的三大特色。在妖怪画中,艺术家深受土佐光信影响,灵动鲜活的人物仿佛现场写生般真实。其系列作品《妖怪学校》便是最好的例证。


月冈芳年《Moon of the lonely house》,木版彩印,1890年


而且近年来,这位被称作“末代妖怪绘师”的志怪画家也因其风格与现代漫画不谋而合而备受大众肯定。如今当我们再谈起邻国的超自然文化,它们虽然经历了岁月千百年的“冲洗”,一再被人遗忘于脑后,但热度却依旧有增无减。


加之当下各类文化产品迭出,更加放大了其沉淀许久的精神内涵。其实,在那些丑陋面庞、血腥文字的后面,藏着的是日本人对于自然、人文和社会的深层思量。


正在展出


展览:“日本超自然”主题作品展

时间:2019年11月2日-2020年3月8日

地址: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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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文/赵子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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